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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大师温尼考特

发表于 2023-03-26 11:43
  心理导读:心理治疗往往被视为太神秘、太不可谈了。温尼考特的个案写作不同于弗洛伊德的个案书,反而是更用心在每次的纪录,包括其中的过程和细节。对于不是心理治疗圈内的人,这是一本故事精采的书;对于心理治疗进入状况的人,这将是栩栩如生的示范,更是一位老手将临床过程的心理和分析勇敢地自我解剖开,十分慷慨地与大家分享。   ---www.psy898.com
 
精神分析大师温尼考特
 
  中文导读
 
  温尼考特开始进行精神分析是相当早的;更准确地说,他经由被分析而接触到精神分析,是在弗洛伊德创立精神分析成为一派之言还没太久的时候,就发生的经验。
 
  1919 年,二十四岁结束二次大战军医生涯那年,也许是因为战争创伤,担任小儿科医师的他「想成为自己梦的主人」,而在书店推荐下买下《梦的解析》,开始进入精神分析的世界。1923 年,在英国精神分析第一人(也是弗洛伊德核心弟子之一)琼斯(Ernest Jones)的推荐下,接受弗洛伊德英文版译者史崔齐(James Strachey)分析。而第二个分析师是芮薇儿(Joan Riviere)则是「第一位克莱恩学派人士」(the first Kleinian)。
 
  当时精神分析还没建制化,所有的规则都还在摸索,琼斯在弗洛伊德引导下也许有某一程度的分析经验,但史崔齐和芮薇儿都是在弗洛伊德声名大噪而维也纳诊所门庭若市之后,数次维也纳之行都好不容易才挤上作几次分析,也就开始回到英国,一方面继续寻找被分析的机会,一方面也开始进行分析师工作了。因为一切都在开始的阶段,许多当代精神分析视为大忌的事,当时却是那么理所当然。譬如克莱恩到英国之后,一方面是温尼考特的督导,一方面温尼考特却又是她女儿的分析师。
 
  温尼考特在这氛围下,加上他个人既温和又隐隐的反社会气质,自然有许多打破规则的做法。譬如在二次大战前后,精神分析以自我心理学(ego psychology)为主流的时代,对大部分的治疗师而言,在强调强化自我(ego)的方法时,自然而然就认为心理治疗要避免可能的崩溃。然而温尼考特对于一般治疗师视为崩溃前兆的退行(regression),反而视为一种治疗机会,而非防卫。他对这些退行到童年一般高度依赖状态的个案,尝试着各种母亲一般的拥抱(holding,扶持的其中一个意思),来作为促长其心智的方式:「有时长达数小时的开放性、不限时间的晤谈治疗,身体上的拥抱接触,依需求而给予晤谈,以及支持性的额外晤谈等方式。」(Lavania Gomez着,陈登义译《客体关系入门:基本理论与应用》,五南出版,但笔者做部分修译。)
 
  这本书纪录的最后所附录的〈退缩与退行〉一文,所进行的个案分析,正是温尼考特对自己将退行视为治疗切入点这一主张的最重要说明。
 
  在〈退缩与退行〉也好,在《二度崩溃的男人》一书也好,其中的纪录,都只是温尼考特与个案B(这是温尼考特在其他文章里所用的代称)两者之间漫长治疗过程中的一段而已。
 
  个案B 应该是成长在一个经济颇宽裕的中上流社会的家庭。在他十八或十九岁的时第一次严重忧郁症状(第一次崩溃?),当时父亲去世,在母亲安排下(可能她当时也已经接受分析),开始接受温尼考特的分析。头两年的分析,一开始B是以表面顺从的态度来接受分析的。一年多以后,治疗「迈入了一个阶段」,从「一个自满、自我中心、懒散、蓄胡而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变为「积极上进,最后谋得差事,在工厂里负责一份战务工作。」分析断断续续进行一年多,因为战争经常中断,也可能因为战争而提早结束。当时B仍然没有分析的主动意愿,只是依别人的期待进行分析。
 
  七、八年后,温尼考特主动与B 母亲联络,也见了一次面,知道B 已经成为医学生,母亲有能力(经由分析)要求B 搬出去住,姊姊精神分裂而接受分析,而B 也和一个颇有母性的女人结婚。
 
  再三、四年后,也就是B 约二十八、九岁时,温尼考特经由母亲知道个案第二次崩溃而住院了,B是在取得医师资格后崩溃的。温尼考特与他住院时的主治医师联络上,可是B 无意与温尼考特见面,直到数周后在母亲说服下,B 以住院身分到温尼考特的诊所开始分析。一方面,「他自知缺乏冲动,也无法主动与人攀谈,只能加入别人起头的严肃话题而说得头头是道;他缺乏朋友,与人相处时找不到话题的困窘破坏了他和众人的友谊,使他成为无趣的人」;另一方面,他「像是某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来见我,跟我说些他事先斟酌过的话。」
 
  分析前四个月每周五次分析,而在分析开始一个月后,B 出院回医院上班。后来因为开始看诊而改为三次,一直持续了两年多,也就是B 三十岁为止。
 
  在前六个月过程经历后,个案渐渐可以自发性地说话,许多状况在发生,温尼考特也因此发表了〈移情在临床上的变化〉(1955)和〈由真我、假我的观点看自我扭曲〉(1960)。
 
  前十六个月的分析,温尼考特是回顾似地记录下他们的晤谈。在尾声发生的五个插曲,温尼考特运用来讨论他对退行(见前文)作为治疗机会的主张,而于1954 年发表〈退缩与退行〉一文。
 
  这次治疗十六个月后曾暂时结束,似乎是因为B对自己开始有足够的自信,「头一回觉得有希望」,也许认为可以自己来面对而结束了。
 
  三个月后,治疗又开始了。这次虽然还是母亲付钱,但似乎因为B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了。温尼考特也在这时,因为之前的经验,开始逐次记录下每次的晤谈,有计画地收集作为未来写书计画。
 
  温尼考特是一位拥有太多未出版作品的伟大精神分析师。法国精神分析师格林(Andre Green)在讨论温尼考特时,就半开玩笑地说,这是温尼考特「在未说的(the unsaid)和已出版(the published)之间的过渡书写(transitional writing)」。同样地,《二度崩溃的男人》也是这样的「过渡书写」:这六个月的分析记录,在他死后的第二年(1972)一度收在裘凡契尼(Peter L. Giovacchini)所编的《Tactics and Techniques in Psychoanalytic Therapy》一书里;不过后来,正如温尼考特其他遗稿皆由其遗孀克莱儿委托玛殊·罕一样,这本书是由玛殊·罕最后定稿编辑而成的。
 
  玛殊·罕对这份文稿的特色,认为「温尼考特的临床叙述的美妙,在于它的意象之游移不定,一如它的心理动力之自由开放一般。」
 
  在这份稿子里,不知是温尼考特还来不及校正为统一的叙述观点,还是刻意保留纪录时的多重观点,文本本身呈现出多元叙述的风格,包括个案叙述的直接纪录、分析师认为的个案叙述、分析师记忆中自己的回应、分析师对发生一切的当下看法,以及晤谈后的自我分析。这样的多元叙述风格,也就是玛殊·罕形容的「意向游移不定」的特色。
 
  这样多元观点的叙述风格,一开始的阅读似乎不容易像小说阅读一般地流畅。相反地,阅读的过程是不断被干扰和停滞;但是,如果再继续阅读下去,慢慢地,读者(特别是有心理治疗经验的)开始可以感受到真实的会谈室里不同观点的想像永远同时存在的同样氛围。这样的叙述方式,反而让读者更贴近真正的会谈室了。
 
  心理治疗往往被视为太神秘、太不可谈了。温尼考特的个案写作不同于弗洛伊德的个案书,反而是更用心在每次的纪录,包括其中的过程和细节。对于不是心理治疗圈内的人,这是一本故事精采的书;对于心理治疗进入状况的人,这将是栩栩如生的示范,更是一位老手将临床过程的心理和分析勇敢地自我解剖开,十分慷慨地与大家分享。
 
  在精神分析也好,在心理治疗也好,这种坦然和自信,却是相当罕见的。也因此,《二度崩溃的男人》一书,更是重要。
 
  精彩书摘
 
  病患:「唔,我想从今天傍晚发生的事开始说起。我早和女友约好今晚外出,我不想让我太太知道。我很想跟她说,但我晓得这不会有好处,只会起摩擦而已。我知道她很期待今晚能外出(病患就得在家带孩子),但我还是打电话回去说我今晚不回家。我太太气炸了,挂我电话,表明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也气得发抖,也许是沮丧,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钟头,气还是没消。我当然不想在目前骤然挑起事端;但另一种可能也很极端,彼此相安无事表示我得放弃女友,所以我陷入了两难,要继续没完没了的争吵,还是温顺地回归家庭,尽管我和太太之间已经冰冻三尺。我和女友的关系并不理想,但就目前来说这关系本身已经很令人满意了。」停顿。「这很像我们之前谈过的另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待这类的内容呢?」
 
  分析师:「这关乎一件事,就是你仰赖我来帮你整合目前在你生活中整合不了的这两面,一面是你和太太的关系,它包含各种可能的状况,好坏都有;另一面则是和女友的关系,你能够从这段关系中得到立即的满足。」
 
  病患:「看来,我现在比以前更濒临非得跟某一边绝裂的情况,所以我更加不安。」停顿。「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家庭,而这个家只徒留空壳,我和太太之间没有友谊,也就是说,彼此断绝了关系,所以很不真实;另一个是和女友在一起,虽然和她的关系里有很大的成分是想像出来的,我知道这关系带有浪漫的色彩,也比较真实。虽然和我太太一直僵持着,但我不想抛下这一切不管。不知怎地我还怀有一丝希望,虽然我不相信会有什么结果。我可以了解我太太的想法,但我没办法接受她冷漠的态度,而且,事实上,我根本没办法和她商量任何事,全都得看她的脸色。她挂我电话,摆明了一切免谈,我当然很火大。」(这段话占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我有理由不再多说下去,我不想整个钟头都在谈这件事,但是不让我发泄一下我没办法说别的事,这件事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分析师:「你还处在被她挂电话的情绪波动里,可能是气愤,就像你说的。」
 
  病患:「对,被挂电话我又陷入了阳萎的状态,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应该不受影响,或者一派轻松地说这都是她的错,但我气的是我自己,我或许是气自己被激怒。」
 
  分析师:「你会发觉到,你太太的敌意原本是针对分析而来,如今你转而觉得她的敌意是针对你和女友之间的关系而来。」
 
  病患:「没错,这扰乱了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停顿。「我原先期待,你总有办法可以处理这些事,把问题统统解决掉,但当然你办不到。」
 
  分析师:「从某个观点来看,你正处在没有其他男人存在的三角关系里。潜在的恨是介于两个女人之间。」
 
  病患:「起初那女孩并不在意我太太,这段婚外情原本无意要有结果。然而如今她想要从中获得更多,她很怕再度失望。但我们俩对维持长久的关系都有疑虑……我发觉她的请求、她对我的依赖、还有她直接表达出来的需求,都令我很兴奋,所以我们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愈陷愈深。我是被逼着从两条死胡同里选一条走。」停顿。「况且,在我处理和她之间的关系时,有新的状况冒出来。她其实有别的男人,尤其跟其中一个走得特别近,我渐渐发觉到,要和另一个男人较劲并设法铲除他很令我兴奋。对男人有这种感觉确实很新鲜。首先,这种敌对的状态很新鲜,那多少是我挑起的;其次,一想到要·了某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决斗,我马上兴奋不已。在以前,这种事我可是招架不住的。」
 
  分析师:「就某方面来说,你始终在寻找那个让你出于对某个女人的爱而恨之入骨的男人。追根究底,这男人是父亲,是你从未发觉的父亲身上陌生的一面,尤其是他刻意在你很小的时候便走进你的生命里,把自己塑造成还是婴儿的你的另一个母亲的情况下,你更是难以察觉那一面。」(在这当儿,病患一只脚落到地板上。)停顿。
 
  病患:「还有另一个因素我从没真正在这里谈过,就是我和女友之间的性生活。我和女友欢爱时的兴奋和满足,远比我和太太关系还不错时行房所感觉到的还要更真切强烈,这多少要归功于我接受分析之后的改变。问题是,我一直有个念头,如果治疗卓有成效,我太太要怎么跟上我的脚步呢?还是说这一切都白费了?我原先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之前以为,只要我有起色,我就能应付我太太。而现在我必须去面对我的改变可能会让她变得忧郁这个想法:她的情绪很可能会因此恶化。有太多事是没办法直接和我太太谈的,她甚至不期待有性高潮,所以在她眼里性爱并不是愉悦的。但问题是,这可能是我的错。她之所以会这样,很可能是我最初的笨手笨脚以及难以达到性兴奋所造成的。要是有人能就这档事和她好好谈一谈,情况或许会好一点。假使好转意味着必须舍去性生活,那我可没办法接受。我太太说过,我别再奢望能和她燕好,但这大半是因为过去做爱的经验很让她失望的缘故。她暗示过她瞧不起性这回事,她觉得性是不入流的。我想,她和她男友之间的关系就如她所说的,是纯精神性的。我替她感到惋惜,但她一定会排斥我愈来愈能给予的愉悦与兴奋。要是我痊愈了,会面临一种状况,我会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却根本没辄,而我能让她满足的想法会把她吓坏了。她的问题到目前为止都被我病了这个事实所掩盖,而在我生病之前,她在性方面从没得到满足过。」
 
  (编辑/tspsy-阿紫 | 来源/心灵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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